远 瑰

I Rose You

巴黎臆想


*

除玫瑰花窗外,所有图文版权私有,盗取必纠。




01.

巴黎治愈臆想症。




02.

年少时看很多法语电影,对巴黎总有很多罗曼蒂克的幻想,如同一场旖旎春梦,荒诞绮丽,离经叛道,最后却不知所终。

 

久而久之,变成臆想症,对这个地方总带着一层不切实际的莫兰迪滤镜,玫瑰不凋谢,铁塔永不老,巴黎可以容纳一切悲喜剧,因此也最容易诞生浪漫爱情。 

 

年长以后,逐渐明白,所求的永远得不到,即使有幸得到了,也总是和所想相差那么一两分。后来,为了避免太过失望,也就不敢有什么太过完满的期望,于是为了这一两分的缺,在动身前收拾打包了过往的那些无厘头的浪漫念想,随行李一同装箱,脑袋空空上了驶向巴黎的列车。




03.

从法兰到巴黎,火车四小时,喝一杯咖啡,敲几行字,翻几页书,时间便同列车一并飞驰。

 

午后两点抵达巴黎主火,车站外一片阴云,街景蒙灰,所见皆落寞,有一种隔世之感。

 

冬日的风灌进毛衣,五脏六腑里回荡雨雾烟草,腐烂花瓣,和街边饭馆散发的烟火气,是一座城市最直观的味道。

 

只一面便知,巴黎非我梦中之地。

 

旅馆内推开露台的窗,看到一座桥,桥下不是河,而是纵横交错的列车轨道,行人自桥上匆匆而过,此地与他地无异。

 

简单收拾了自己下楼,裹紧风衣钻入地铁,如同某种习惯穴居的动物,暗夜里睁开一双雪亮的眼。

 

巴黎地铁很脏,这是第一印象。

 

老旧的列车,行驶间左右摆动,有流浪汉穿过长长的车厢,坐到我的斜对面,用脚拖出椅子下面散落的旧报纸,他认真阅读的样子很像冉阿让。

 

不知他是不是为了一口面包流浪。

  

 



04.

乘坐公交,穿过很多旧街区,去吃一家很多人排队的法餐,两层楼的结构,装饰用了带着暖意的红与白,落座后点了一份牛排,一杯红酒,看楼下的人聚餐,如同隔岸观火,欣赏另一个世界的生活。

 

人们面色红润,面前堆满食物,觥筹交错笑谈日常,仿佛疫情从未侵染这座城市,戴口罩只是为了保持一种礼貌的距离。

 

“人若能够置身事外,便不会画地为牢。”

 

世事哪有那么轻易。

 

牛排端上桌的时候,表面一片岁月静好,刀叉切开便是腥风血雨的江湖。

 

我看着鲜血淋漓的牛肉微微发愣,像是猝不及防目击一场凶杀案。

 

竟忘了,法国人爱吃五分熟的牛排,都是半生带血的。

 

只好放下刀叉,默默抿一口红酒,啃一口免费赠送的面包,安抚肠胃的叹息。

 

醒过之后的红酒,有轻微果香,摇晃玻璃杯纤细的颈,看到酒液旋转,如同某种盛放。

 




05.

夜里去看巴黎铁塔。

 

塞纳河畔雾气缭绕,塔尖隐匿在雨雾夜色里。

 

有情侣在塔下接吻,彼时塔身光影闪耀,像某种永恒誓言。

 



 

06.

巴黎有很多咖啡馆。

 

冬日里,人们沿街而坐,头顶是暖洋洋的保暖灯,小圆桌子上摆咖啡或者红酒,一小客甜而软的蛋糕。

 

人们交谈,发呆,阅读,很少看手机。更多的时候,只是欣赏过路行人来来往往,偶尔视线交错,报以一丝微笑。

 

疫情下,如此奢侈的冬日温情。

 

 



07.

巴黎女人。

 

身形清瘦挺拔,妆容简单细致,眼皮洁净,眼线深邃纤细,耳饰精巧,与项链配成一对,不张扬的好品味。

 

穿大衣配长靴,戴黑色贝雷帽,不刻意去追求美,一切以舒适质感为先,背老旧的奢侈品皮包,Celine或者Chanel,保养得干净妥帖。

 

她们多出现在咖啡馆,书店,花店和酒吧。

 

眼底无疲态,神情柔软有韵致,是不需要为生活奔波的女人才能呈现出的精神状态。

 

喝酒的时候,手上的戒指随灯光流转,放下玻璃杯,会不着痕迹地抿掉杯沿的口红印。

 

站在摩托车旁边与情人吻别,手里的烟轻柔地燃烧。

 

她们是巴黎的女儿。

 




08.

卢浮宫。

 

从标志性的玻璃金字塔步入,进入大厅,存放大衣和围巾。

 

没有目的地闲逛,看很多雕塑,内饰,油画。

 

见到很多学艺术的孩子,长久地坐在某件艺术作品面前临摹,周围游客来往,不曾打扰。

 

穿过很多场馆,陆续见到断臂维纳斯,胜利女神像,自由引导人民,还有那副著名的蒙娜丽莎。

 

这些真迹,是天才的生命在艺术史中寂静燃烧后的余烬,百世之后,依旧动人。

 

面对至纯至信至美的作品,总要掉泪,想写什么感受,又不知从何说起。

 

那便不说了罢。

 




09.

香榭丽舍大街。

 

地铁站内依旧肮脏,狭窄而蜿蜒的走道,两侧墙面上出现大量的涂鸦和艺术海报,风口下端零星躺着蓬头垢面的流浪汉,面容隐在破烂大衣下面,身前摆着剪掉一半的塑料瓶,里面装零散几枚硬币,不够购买一张返程的地铁票。

 

可他们也没有归途可言。

 

走出地铁,迎面看到DIOR总部雪白的高楼,有钱人排长队,为买一只天价的包。

 

百米之内,穿越巴黎的地狱与天堂。

 

这样极端分裂的状态,在欧洲十分常见,资本主义发展至今带来的极端贫富差距导致的阶级鸿沟,让这种社会制度本身变成一幢高耸入云的大楼,根基老旧,藏污纳垢,却不可摧毁,摩天大楼顶端的云中客们,也不会在乎云下底层人民的死活。

 

香榭丽舍大道的尽头,凯旋门下,一家四口正在合影留念。

 

他们那样生动的神情,将我拉回人间。

 



 

10.

玛黑区。

 

很多Vintage店铺,个性鲜明,价格喜人,穿着时髦的年轻朋克聚集在一欧元区,争抢那些乏善可陈的旧衣物。

 

我冷眼旁观,觉得这一幕如此眼熟。

 

想起国内商场,特价区争抢秋衣裤的大妈也是这般模样,突然觉得好笑。

 

于是在人群中,隔着口罩,肆无忌惮地笑起来。

 



11.

离开前,还是去看一眼巴黎圣母院。

 

维修护栏高高环绕,玫瑰花窗湮灭于一场大火,我驻足眺望伤痕累累的建筑体,心里荒凉,除了哀悼,不知该作何感想。


是否所有美的东西,注定要走向毁灭的命途?

 


 


12.

事后想来,在巴黎停留的那些时日,我不曾抬眼看过月亮。
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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